有车有房有闲钱，你离幸福还有多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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毕业后入职的第一家公司，老板是业内有名的富二代，即使在富豪扎堆、群星闪耀的互联网圈子，我也敢拍着胸脯向你保证，他的财富绝对是众多富豪都羡慕的对象。他的公司屹立在上海最繁华的陆家嘴，每天都可以从这里眺望黄浦江。
那时候的我作为一个初出校门，满怀新奇的职场新人，穿着廉价的运动鞋，怀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，刚进公司大门，就被停在公司门口的那辆顶级法拉利F1方程式赛车挑逗得口水横飞。要知道，即便在豪车云集的上海车展上，对于普通人来说，这种级别的车也只能隔着展台的隔离线拍拍照片而已。而如今，我却每天都可以跟它打个照面，甚至靠上去拍张照片。
而上班不久之后我就得知，在公司的地下车库，停着富二代老板各种颜色的顶级法拉利。作为一个一穷二白的学生，我的人生观被彻底刷新——原来生活中是真的有类似道明寺这样的人存在的，这种人一天花的钱，够我花一辈子的。
那个秋高气爽、阳光明媚的下午，我带着六月到公司的地下车库，指着两排各式各样的名车，一脸自豪，滔滔不绝地给她介绍着，并掏出手机给她拍照。如果那天我能看见自己的表情，我应该是双眼放光，仿佛这一车库的顶级跑车，都是我的。
现在想起来，那场景像极了《少林足球》里，落魄而乐观的阿星用帮保洁员擦地的代价，换来带着阿梅在高档服装店里，摸一下高档服装的权利。多年之后，每当我看见手机里倚靠着法拉利摆着V手型的照片，都会感慨，我们觉得一样东西可笑，是因为那些我们习以为常的生活，在另一些人眼里弥足珍贵。而当对一样东西的喜欢超过了自己的认知，或许每个人都会变成阿星那样的傻小子。
毕竟，对于一个在普通老百姓家里成长起来的毛头小子来说，空谈理想是没有用的，赚钱是毕业后最重要的事情。毕竟从到上海的第一天开始，房租、吃饭、水、电、煤都要钱，而在我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求学生涯中，虽然我大学花钱大手大脚、毫无节制，但是毕业后还从父母口袋里拿钱，在我的价值观里是不被接受的。
我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拜金的人，可是我却想说，那时候的自己，确实和所有刚毕业的学生一样，每天都在思考怎么赚钱。
因为有了钱之后，你才可以带着年迈的父母出去旅游；可以买那些常人看来奢侈的东西；可以带女朋友去高档餐厅，在烛光和音乐中感受她的含情脉脉浅笑如糖；在聚会上无数女人抱怨男人小气、吝啬、不解风情，而男人空有一腔英雄梦想的时候，你不必为钱再伤透脑筋，只要掏出钱包优雅地刷卡就好，谁不喜欢有钱人呢？
2
有一天下午开会回来的时候，赵小乐给我在QQ上留言，说离职的时候走得太匆忙，过来跟我打招呼的时候我在开部门会，公司里人又太多，散伙饭下周会给我补上。我这才发现隔壁部门那个时常过来调侃两句的同事已经离职了。
我非常意外，因为他平日的业绩非常优秀，怎么看也不像吊儿郎当混日子的人，跟同事细细打听才知道，因为一个工作上的失误，刚好被老总撞见，他被开除出公司了。
那之后我跳槽到了一家新公司，遇见了另一位老板。他是真正的毫无后台、白手起家，野蛮生长般的在商界打拼多年。他其貌不扬，总是穿着一身老旧的灰格子衬衫，辗转于公司的各个部门之间，指导公司的发展，像个有着娴熟经验的老师傅，对公司呕心沥血，总是公司里最早到的，也是最晚离开的那一个，而且他为人低调，除了必要宣传，从来不愿意在媒体上露面。试想如果有一天你在路边看见他，绝不会觉得他是亿元俱乐部里的人。
没错，相比之前提到的高调的富二代，随后，我遇见很多的有钱人，大多生活低调而隐秘。
可是这个大老板，从我工作时候对他的观察来看，他的生活似乎缺点儿什么。那段时间在食堂吃饭，邻桌的同事会偶尔议论他在某部门对某个同事大发雷霆，然后那同事就被炒了鱿鱼，抑或他会突然制定一系列同事之间的竞争方案，然后同事之间、部门之间，就开始不停地攻城略地、你追我赶，甚至因为业绩“兵戎相见”。
我想说的是，他在我眼里，似乎缺点人情味。
是的，我当然明白，为了促进公司的良性发展，必须保证优胜劣汰，作为一个企业领导者，这一系列举措是为了公司的良性发展。
我只是想说，我非常好奇，一个身价到了如此这般的人，应该已经完全不会为钱而发愁了，为什么会很少看到他的笑容呢？我开始问我自己，如果用他所有的财富跟我用笑容交换，我会不会换的时候，我发现自己动摇了。
这种比较让我对之前的金钱观产生了怀疑，而赵小乐的离开，让我开始彻底推翻自己曾经的价值观。
我并不知道财富是不是真的可以给人带来快乐，但我却开始重新思考“金钱”与“幸福感”的关系。那一天我开始发现：那个高高在上、身价亿万的富豪，看起来却似乎没有我隔壁桌那个每天在办公室里种花种草，整天嘻嘻哈哈，吵着要吃鸳鸯锅的小姑娘有情趣，更没有那个每天下班后去健身房跑两圈，抱着科技新闻不放手的腼腆男孩有意思。
财富与幸福感，可能并不成正比，甚至，有时候可能没有一丁点儿关系。
3
撒贝宁一次在央视《开讲啦》栏目里对话马云，他问：“我想用我的青春换取您全部财富，你会换吗？”
马云不假思索地说：“当然，财富没有了可以再赚，青春没有了，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撒贝宁笑着调侃马云“有钱人说话都是一个样”。
后来马云讲了一个故事，那是他一个月工资91块钱的时候，知道存几个月工资就可以买一辆自行车，他觉得自己很幸福，那时候的自己知道自己要什么，有目标、有欲望、有冲动、有理想，当然还有付诸实干。
若干年之后，对于马云来说，财富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，而那些年少时候在北京创业失败、在杭州落魄贫穷但美好的时光，更加令人怀念。
想想这些年的自己，又何尝不是呢？
这些年时常暗自庆幸，凭借自己愚钝却有点执着的努力，又沾了移动互联网风生水起的红利，工作后的几年，日子逐渐宽裕，曾经看起来似乎很遥远，自己不可能拿到的薪水，也并没有那么遥不可及。互联网公司辛苦倒是真的，经常没日没夜地加班也不假，但薪水方面比起其他行业确实有优势，收到工资短信的时候时常会嘴角上扬地告诉自己：我值这个价啊。
只是，比起薪水的增长，幸福感却并没有提升，甚至开始缓缓下落。
还记得大学时代的自己，为了买下自己喜欢而又昂贵的新款电子产品，躲在宿舍里冲泡面过日子，当卡里的钱终于够了，冲进商店买下来的时候，自己那小心翼翼拆包装，一脸欣喜的样子，似乎所有吃泡面的辛苦都烟消云散。现如今，我遇见喜欢的东西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刷卡买下来，只是，缺少了那种辛苦买来的欣喜，对一样东西的渴望与热情也不再如之前那么高。
现如今看看自己再看看周围的人，似乎自己并不缺少什么，却不知道为什么，性子变得越来越暴躁，做事缺乏耐心，想起那个曾经有些腼腆，被很多长辈夸性情好的自己，顿觉一身冷汗。职场的压力和中年危机把我压榨得焦躁不安的时候，似乎只有工资的增长成了我证明自己的方式，我用收入来给自己安全感的行为，一旦想明白，就觉得荒谬而弱智。
于是开始纠结起自己的生活状态，却发现自己早已经陷入另一个怪圈，叫作除了不快乐，一切都好。
夜深人静时，我也想念那个挤在合租房里期盼着变强大的自己。如同《夏洛特烦恼》里，睡腻了女神的夏洛回到那座旧楼里，被那碗马冬梅为他做的茴香打卤面感动得泪流满面。
4
2016年的春节，有一天晚上跟一个朋友聚会的时候，我说：“你知道吗？其实我这次回来感觉怪怪的。”
他喝着柚子茶，点了根烟问我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中午去表弟家里吃饭，刚刚结婚的表弟热情地给我播放他们结婚时候的录影，电视里的他西装革履地站在舞台中央，在司仪的调侃和打趣声中与弟媳妇相拥而吻。表弟则指着电视里穿着西装的自己跟我说，他们结婚的时候，为了省钱，连这西装，都是用的他做房产中介时候的工装。”
哥们儿把茶水给我倒满，问我：“嗯，然后你有什么感想了？”
“然后我就在表弟的房子里四处走动，发现房子不大但很干净，装修不豪华但是很温馨。你知道吗？我发现我特别羡慕这样的生活，我想要一个家。不要大，哪怕一室一厅都够了。”
朋友笑着跟我说：“你这哪里是羡慕，你这是离开家久了伤感而已，我带你去南疆找个蒙古包玩个三五天，每天骑马吃肉你过得开心吧？可我要是让你就住在山里一辈子不出来，每天喂马宰羊，一辈子没有互联网没有WiFi，你还能开心得起来么？”
我摇了摇头，抱起脚下打盹的猫，苦笑着说：“你说得也是。可是，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，我是说，漂久了的人，都想要一个家。家不是房子，而是这辈子有一个人陪着你，度过此生。房子是一个象征，家是一种安定的感觉，那种感觉，是不一样的。”
5
这些年，越来越感觉幸福感的流失。
时常看见狗血影视剧里男生对女生发誓，等我赚到钱了，我们怎样怎样，然后姑娘头一转，一脸娇羞地扑到男生怀里。
我们都幼稚而固执地认为，有钱人才可以幸福，于是我们都努力去提升自己，去赚更多的钱，却往往忽略了身边一直有的点点滴滴的幸福。
真实的幸福。
是晚饭后插上耳机听自己喜欢的音乐。
是午夜刚到收到的老友的生日祝福。
是窝在长长的沙发上读书，被女朋友一遍遍催促着洗澡。
是开车去春风荡漾的山谷里踏青，然后两个人买着廉价的烤香肠，互相擦着嘴巴，把被风吹得一塌糊涂的头发和变形的脸拍成照片。
是两个人一起做一顿饭，吃完后牵手去电影院看电影。
是睡前的那句晚安和额头上的吻。
甚至是，你走下地铁站的楼梯的时候，你等的那趟地铁刚好进站。
幸福是生活中每一次让你微笑的小细节，它一直就在我们旁边，与我们形影不离，和空气和水一样，它是免费的。它对每一个人都公平，它一直躲在你身后跟你玩捉迷藏，而如果你一直怀着焦躁的心情，像要抓小偷一样举着大棒子一脸怒气地寻找它，它肯定躲着吓得不敢出来了。
而当你放下棒子收起你的一脸横肉，坐在阳光斜射的沙发上打盹的时候，它才会出来，在你熟睡的额头上轻轻一吻。
然后，幸福就在你的脸上荡漾了起来。
